說到煎餅,人們一定想到這是山東乃至北方農(nóng)村人家的一種普通面食,而且大都是卷著大蔥,醮著黃醬食用的。其實在我們蘇中沿海一帶的沙里人家也有制作以及食用煎餅的習慣,不過他們不稱其為煎餅,而是稱其為面餅,也是卷著菜肴吃的一種面食。
沙里人實際上指的是長江口以北與黃海邊上啟東市、海門市一帶講啟海方言的人群,人們都習慣稱他們?yōu)樯忱锶?。因為沙里人大都住在沿海或沿江一帶新圍墾的地區(qū),過去那兒的土質(zhì)鹽堿不能長水稻,所以在上世紀之初到五、六十年代,那里的人們的主食也就是玉米與元麥,有條件的人家即使想吃米也都是用粗糧去換的,其數(shù)量也很限。當然那時沙里人也種少量的小麥,然后在自家石磨上磨成面粉,以至他們家中也偶然吃一些面食。面食為主是手工搟的面條與錕飩,至于吃面餅的機會很少,唯有家里來了客人才會制作,并把其作為一種待客的高檔面食。我小時候隨大人去鄉(xiāng)下親戚家作客時,就多次吃過這種面餅。
面餅不象北方農(nóng)家煎餅這么薄,其形狀及大小與現(xiàn)在流行的春卷皮差不多,只不過比春卷皮略厚一些。面餅是用純面粉制作的,當時我看到過大人制作的全過程。他們先將面粉加冷水調(diào)成薄漿糊狀,然后把竹筷一端劈開一點,再將一頁寬大的蘆葦葉拆上三四層,成長方片形狀后夾在筷子上,用線扎牢后就成了一把“面餅鏟”,專門用于攤面餅。正式攤面餅時先用油布將文火燒熱的鍋底擦一遍,同時將一小匙面粉漿倒在鍋底里,然后用“面餅鏟”快速將面粉漿向鍋底四周攤開,使之形成圓形狀,隨著鍋底加溫面粉漿逐漸凝固成餅狀,當面餅被烘熟變色后,用鍋鏟輕輕將其與鍋底分開,并迅速用手將其取出,這樣一張面餅就做成了,最后將做成的面餅疊在一起,拿到餐桌上以待食用。
食用面餅也有一些講究,家中凡要攤面餅,必須同時燒煮幾樣小菜,比如爛煮茄塊、茶干絲炒綠豆芽、麻辣豆腐丁、肉絲炒水芹、熱豆腐拌咸鴨蛋,等等,小菜必須細軟或煮爛,不需要湯汁,使之都成干絲狀或糊狀。用餐時將這些小菜分別盛在公碗并一一擺放在餐桌中間,食用者先把一張面餅攤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,接著用調(diào)羹從各個公碗里各挑一些自己喜歡的小菜,成條狀型擺放在面餅中間,然后把面餅卷成長筒型,并把其中一頭折起來就可以拿在手中慢慢食用了。
記得當時吃面餅的感覺非常好,咬進嘴里首先嘗到的是純面餅的麥香與干香,接著體驗到的是各種小菜的味道,這些食物混和在一起給人于一種厚實與鮮香的感覺,食后真可謂齒頰留香、回味無窮,這在當時食物匱乏的年代確實是一種難得吃到的美食。如今人們生活條件好了,食品的種類豐富了,面餅也逐步淡出了人們的餐桌,即使是沙里人家也很少再做面餅吃了。但這種原生態(tài)、無污染的美食,這種充滿通東農(nóng)家氣息的美味,不僅讓我的童年時光變得更加有滋有味,而且至今仍讓我對其念念不忘。(楊漢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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